【08:00|生贺】[喻黄]一粥一菜

没有考据,没有逻辑,大概是一个并不存在的时间点

许一个单纯的美梦,祝少天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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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少天最近总做着同一个梦。

        这个梦里很多人都还在,有魏琛,有方世镜,有方锐,有于锋,有林枫,有曾经一起扛过BOSS的狂剑士,也有当年一起被集火干掉的小奶妈。 

        次数多了,总有些似是而非的意识残存提醒他身在何处。只是像在沙漠中穿行了许久的旅人遇到海市蜃楼一样,哪怕多看看也是好的。

        好在每次醒来,喻文州总是在他的身边。他垂下眼睛,握着他的手指,又拂去他额角沁出的汗。喻文州的声音低沉又淡薄,他问,却是用陈述的语气:

        “醒了。”

        距他们同居,已经过了一年。


        他还记得一切开始前的样子。一个平凡的下午,天气好像有点闷,看起来挺重要的决定被他们仿佛讨论今晚谁先洗澡一样决定了下来。

        喻文州拿着平面图和介绍的小册子问他要不要买套房,他连封面都没摸就做出了回应:“好啊,什么时候交钱?”

        第二天吃过早饭溜达着就去付了房款,像是饭后消食活动。黄少天感叹着看起来挺大一件事好像也没什么仪式感,打过电话和母亲报备,他想起来又随口问了喻文州一句:“我看你这功课估计也做了不少时间,这户型配置,你就没想过万一我不跟你一起住怎么办?”

        “你不会的。”

        “就……万一呢?”

        喻文州没回答,黄少天回过头去看他弯起的眉眼中漾着粼粼波光,讪讪地挠了挠头。他走过去,肩膀蹭在喻文州袖口上,再开口声音又是一片明朗:“得得得,当我没问。今晚吃什么?”

        住在一块的事就这么算翻篇了。


        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黄少天站在镜子前眨眨眼回到现实。他拖着步子往客厅去,站在厨房里围着围裙的那个人回过身,招呼着:“起床了。今天早餐喝粥好吗?”

        他晃悠到喻文州身边,靠在他背上。摸了个苹果捏在手上玩,懒洋洋地说:“我想喝皮蛋瘦肉的。”

        “那我真是幸运。”

        黄少天闻言探过身子往锅里瞧,皮蛋和瘦肉就在那咕嘟起来的泡泡里面翻腾。喻文州一直很清楚他的喜好,却又从不越界,维持着一种恰如其分的舒服。对于喻文州来说,这项技能算是他们从训练营跌跌绊绊相处至今生活留给他的勋章。

        借着势,黄少天从后面抱过去整个人挂在喻文州身上,头埋在对方好闻的颈窝里。他也从不吝惜自己的赞美,直言不讳地说:“你怎么这么好。”

        “粥该出锅了。”喻文州好像没听见,单手关了火,抬着沙煲耸耸肩膀示意黄少天起来。

        后者哦了一声撑起身子,目光恰巧扫过喻文州有些泛红的颈项和耳尖。他顶喜欢喻文州这种闷声不响的害羞,于是又低下头,坏心眼地用嘴巴蹭了蹭。

        这个举动直接导致喻文州盛粥时破天荒地撒了一点,也让始作俑者陡然心情大好。他凑过去抓住对方手指舔了舔,舌头抵在唇角抛了个媚眼。

        “好吃。”他说。


        吃过饭向来是黄少天洗碗。说是洗碗,其实也不过是随意涮涮然后丢进洗碗机。黄少天特别乐意看那些污渍从碗碟上消失时的样子,这种成就感和清小怪的时候差不多,他也说不大清。反正刷碗让他快乐,就像做饭让喻文州快乐一样。他第一次发现这点时就在心里偷偷想他俩这种默契大概合该是要在一起过日子的。

        程序启动他又洗了抹布出去收拾桌子,把喝粥剩下的两三碟小菜蒙上保鲜膜放回冰箱。一打眼冰箱中间端端正正地摆着喻文州昨晚熬好的银耳雪梨莲子羹,琥珀色的糖水装在晶莹剔透的玻璃碗里,折射着鹅黄色光线,皎如日星的,让他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黄少天抬起眼皮瞥过去,喻文州正坐在他们采光颇好的客厅里看书。他猫儿似的从旁边摸了把小勺偷偷尝一口,这个品尝的动作就这么延续下来,直到大碗中的液平线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落差。

        事后他洗好勺子准备丢进洗碗机,看着已经启动的程序才发现脏物好像有点难以毁灭。索性挥着汤匙招呼起喻文州:“队长,喝莲子羹吗?我刚刚替你尝过了,品质上乘,童叟无欺。”

        喻文州从书里抬起头,弯着眼角拍拍身边的空位:“少天过来吧。”

        “这就过来。给你挑了个精致的勺,用户体验一流。”

        黄少天刚蹭着喻文州身边坐下,后者直接越过了他举起的小勺凑到他唇边舔了舔。

        “是挺甜的,这回熬得不错。”喻文州撤回身子,目光又移回了书上。“只是不在早上的冰箱里吃可能更好。”

        “哈啊……是啊,怎么会有人一大早上起来在冰箱里偷吃呢?”黄少天装着楞,一口吞掉送过来的试吃样品,心里暗暗合计,管他怎么说反正这回里外里都算是自己赚了。

        他又抿着嘴唇砸吧了一阵,回过味来,忽然抬起头说:“对了,下周你如果有时间去我家吃饭吧。我妈说老家刚寄了排骨,你又爱吃这口,特地给你留了两根。啧啧啧,亲生儿子都没有这待遇。”

        “你看着安排就好,先谢谢阿姨了。”喻文州握住了黄少天伸过来在他脸上乱摸的手,声音像水里似化非化的桂花蜜。


        日头越往上人越懒洋洋的,买菜做饭一晃大半天过去。黄少天叼着刚从超市里带的绿豆冰棒看前几天蓝雨比赛的录像,一边凑过去和喻文州聊天。

        卢瀚文在屏幕上神采飞扬,带得整个蓝雨战队也都元气满满。尚在发育的少年在这个夏天里又往上蹿了一个头,十四岁的小豆丁眼瞅着也就是个大人了。

        喻文州看着看着忽然望向黄少天感叹,小卢这闹腾劲和某人年轻时候倒有一拼,被后者直接反驳并上书三百字小作文说明自己年轻时候多么冷静,睿智,端庄且识大体。

        “日子过得可真快。”闹着闹着,黄少天若无其事地好似喃喃自语。

        “前段时间忙工作的时候少天可不是这么说的。”喻文州似笑非笑地调侃。

        “哎呀,这不是……”黄少天猛地咬掉了一大口冰棒,直冰得他张开嘴搅着舌头在嘴里转了好几个圈,声音也混混沌沌得听不清。

        “大概是最近过得遂愿吧。”

        黄少天可算是吞下了这口棒冰,嘴巴里都是甜丝丝的绿豆味。喻文州的答案也让他颇为满意,于是他换了个姿势躺在沙发里,把显示屏和喻文州都装进自己的视野。想着这段时间大概确实是有些心想事成的意味。

        脑子里转着若有似无的念头,屏幕上比赛的录像悠悠播着。他花了好久才帮喻文州克制住暂停回放分析笔记的习惯,就像他也花了好久才不把自己代入那个明明和自己一点都不像的小剑客。在吹着凉风的屋子里舒服躺下,纯粹地当个欣赏者。大概唯一相似的就是当初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仍然在他触手可及的距离,让他骤然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老头子式感叹。

        “喻文州。”他想着,没察觉也就喊出声。

        “嗯?”

        面对着对方投过来询问的眼神,黄少天也丝毫不觉得窘迫,反而露出个明朗的笑容,雪白的牙齿带着绿豆冰棒的凉气。

        “没什么。就叫叫你,我开心。”

        “少天。”

        “诶,什么事儿队长。吃冰棍儿吗?”

        气氛像是穿好的细密珠帘,随着喻文州没绷住的笑一同叮叮当当散了线。赌气似的,喻文州在那根递过来的冰棒上咬了一大口。

        “当心,凉……”

        黄少天话没说完,就望见喻文州被冰到又克制着自己不作出夸张姿态的表情,让他觉得喻文州这人真是个装满珍奇的宝藏,不知道怎么得就能让自己欢喜得心花怒放。


        说着话太阳又开始往下掉,临近黄昏这段时间总是格外长,这种半大不好消磨的时候最适合看电影。

        喻文州这个人看起来就是个走在时代前沿的都市精英。刚见面的时候黄少天觉得他是好学生的模范标准,放学前就写完作业回家还能发展一堆课余爱好顺手拿点奖的那种;日子久了又觉着喻文州西装领带出入高端写字楼简直是标配,而且绝对是温文尔雅走路带风的那一类。

        因而他特别乐意挖掘另一半那些不为人知的,不太现代化的小嗜好。

        比如那台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老式唱片机,带着雕花喇叭,没事的时候就在转着。当针尖与黑胶碟面交错出沙哑又悠扬的声音,那些停顿漂浮和不连贯的金属质感掺杂在曲调里反而成了一种装点,令那些坚硬碰撞骤得生出些柔软来。黄少天偶尔会趴在旁边盯着看一阵,他总觉得在这样的曲调里,午睡的梦境似乎都比以往更美一点。

        又比如他们客厅里放着的那整整一柜电影碟片,更不必说那个在装修时被强行划归为家庭影院的小房间。

        黄少天曾经一边踩着梯子挂遮光帘一边抱怨过:“要看电影去电影院不就行了,科技发达时代,碟片怪麻烦的。”

        他还记得当时喻文州拒绝他的理由:包成粽子再看午夜场太像犯罪嫌疑人了,电脑屏幕又太小,对眼睛不大友好。

        后来面对着他们一同挑选的那些光怪陆离的好片或者烂片,喻文州总能恰如其分地回应他随口抛出来的吐槽。温度适宜的空调房,另一个人在身侧舒适的体温,一切的一切都让黄少天不得不承认喻文州的先觉与明智。

        唯一的缺憾是喻文州的电影品味实在是有些令人担忧。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每个电影都是一段人生,一个世界,能看到就应该觉得很幸福。

        可黄少天仍然觉得他更愿意选择那些至少是精心呈现的人生和故事,不过他也不介意陪喻文州走过那些他不那么中意的世界,吐吐闲槽,权当来过。

        纵使这么说,对于黄少天来说,他也有自己特别的坚持——打眼望过去,满柜子的碟,大团圆结局占了大半。

        “生活里身不由己,看个电影咱还是别了吧。欢快点儿,吃饭都香。”

        说这话的时候黄少天正窝在沙发里,右腿高高地搭在喻文州膝盖上,左腿垂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喻文州脚趾。

        喻文州其实很高兴他遇到的是这样黄少天,喜怒哀乐都会直白而赤诚地表达,而他也可以不必费尽心力去猜测对错,只是顺其自然地握紧他的手,回答道:“好啊,我知道了。”


        黑暗降临,电影也就开场了。

        在一片阳橙的色调中,喻文州忽然觉得里面那个有着金色头发和碧绿瞳孔的男孩和黄少天的身影莫名重叠,他在戏剧与现实的交叠之中被回忆叨扰。黄少天追逐着理想的样子,那些光彩夺目的瞬间从一开始就夺取了他的视线,而让他在此后的时光里很难再这样注视其他人。

        影片拉成了一条长长的胶片,里面盛着那些他从来不曾忘记的片段。他才发现关于黄少天的点滴琐碎他都记得那么清楚,一幕幕拔山倒树,又汩汩地倾淌。

        在这样复杂的情绪里,一直到片尾响起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半晌喻文州起身去开了灯,回过头发现黄少天亮着一双眸子对他说:“我觉得主角很像你。”

        他们似乎是那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被彼此不约而同地交叠在同一个灵魂里。

        喻文州感觉到一种难以抑制的萌动,在他的身体里纵情地燃烧着,愈加旺盛,愈加浓烈。

        他莫名地相信着对方也有着同样触感。


        拉开窗帘,黄少天觉得屋外的天空好像一颗硕大的柿子,金灿灿的颜色像在流动,勾得人腹中也开始觉得空空。

        倒是出乎意料地,喻文州没进厨房,反而递了件衣服给他。

        “你前段时间想吃的那家酒楼,我订了位。晚上不做饭了。”喻文州一边换着居家服一边解释。

        “那敢情好啊。吃完回来喝莲子羹吧,这回正儿八经地加热慢慢尝。”究竟什么时候不正经了黄少天也绝口不提。酒楼的菜色和喻文州的汤水,鱼与熊掌,他一个也不想放过。

        “今天有个礼物给你。”走在半路上,喻文州忽然说。

        “晚上你请客啊。今儿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啊,喻总这么大方。”黄少天挑着眉毛调笑。

        “我觉得我一直如此。”喻文州装作一本正经地回答。

        “得得得,世纪好男友喻文州先生,怎么就被我给蒙上了呢。回头我去楼下给你定制个锦旗表彰一下你这些年来的事迹,就挂在咱家客厅中间,搁在原来摆落地花瓶的那地儿。早就不想要那破瓶子了,趁机换一个。”黄少天无比自然地搭上喻文州的肩,笑容和夕阳融在一处,“队长,准备的什么礼物啊,透露一下呗。”

        “到时候就知道了。”

        “不过是吃的穿的用的,是吧……”黄少天凑过去看喻文州脸色,自然还是一无所获,“真不提示啊。”

        黄少天最终也没得到答案,倒也不大放在心上,转过头又说起别的事情来。

        直到晚上推开包间门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猜想确实和喻文州的礼物一点没沾边。

        是了,两个人订这么大个包间他就该觉得不对来着。

        他禁不住回过头望了喻文州一眼,而后者也盈盈地正望着他。他永远都知道他想要的,然后和他一起去完成。

        魏琛和他的老朋友们猫在角落,一边和训练营里的小鬼传授抢BOSS技巧一边吞云吐雾。于锋已经被曾经的队友灌得半醉不醉,徐景熙和李远拉着林枫趴在椅背上看宋晓打手游。小卢则拽着生无可恋的郑轩衣角要求永远没什么干劲的前辈来一场堂堂正正的PK,被后者扯过嘴里还塞着鸡腿的方锐当垫背。

        方世镜回头看到他们,招呼着:“少天和文州过来啦,快,开饭了。”

        黄少天牵起喻文州的手,紧紧地。他说:

        “来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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