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樱桃（三）
05
水中可居，是为州。
父母给自己起名字时的心态已不可考，不过大抵名字和性格之间确实有那么几分不可抗的吸引力。
他是岸。被浪冲刷，也让船停靠。
水波将泥沙卷走，兀自巍然不动。温和，也淡泊。
日子一进入季后赛便推进得很快。用宋晓的话来说，看着冲凉时的水流能在脑海里模拟团战地图八百回；用于锋的话来说，网瘾少年手机都可以三天不充电量直达百分之九十八；用郑轩的话来说，压力山大。
喻文州只觉得忙，特别忙。
有些是常规计划，有些则是他故意为之。
他焦头烂额，脚不沾地，直到生活里一丝多余的感情也塞不下。
在某一天的凌晨熄灯前，喻文州触碰着开关，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黄少天了。
黑暗中，他缓缓眨眼，世界渐渐又亮起来，有了一丝朦胧的色彩。
他想，大概人类的适应力确实是无比顽强的，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没有光。
也許是失意总与得意守恒，又或者付出终有回报，这一年他们走得顺风顺水，最终捧起了最高点的那座奖杯。
黄少天激动得无可附加，他丢开鼠标，逆着光向喻文州奔来，跳起来一下子抱住他。
喻文州被突如其来冲击压得向后仰去，继而毫不犹豫地张开手轻轻回抱过去。他久违地弯起眼睛，瞳孔中映着观众席上为他们欢呼着的身影，心中瞬间被满足与感恩充盈。
在他们离开彼此的那一瞬，喻文州恰巧与黄少天视线交叠。明亮的，像是湖水，盈盈地盛着漫天星光。
压抑了许久的感情像是潮汐得到了召唤，汹涌地奔波而来，兜头而过，一下子冲垮了他的堤岸。
“少天，你做得很好。”
喻文州说话的时候紧紧地捏着黄少天的肩膀。这句不长的话似乎耗费掉了许多力气，让他觉得胸口酸涩又闷胀。
原来那些藏起来的感情并没有消失，而是找准机会，变本加厉地还给了他。
在返回G市之前他们小队私底下拉出去庆功，小将和老将们都玩得有点疯。那些很快就要离开荣耀战场的战士，搂着身边的兄弟，在总冠军戒指上印下了深深的吻。
喻文州和黄少天在某个回合的推搡之后并排留在了角落。包房里灯光很暗，喻文州在不断闪烁的光柱里定了定神，装作不经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钥匙扣，在黄少天眼前晃了晃。
“挑一个吧，冠军的附赠品。”周围有点吵，让他不得不微微提高音量。
在喧闹的音乐里，喻文州悄悄地想，要是黄少天挑到了预想中的那个，就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吧。
那一刻他既狡猾又幼稚。像个小孩子，放下了所有的得体与理智。
“刚才被宋晓拉出去抓娃娃的时候抓到的。”喻文州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编着拙劣的理由。公仔挂在他手指上，蜗牛和小豹子紧紧贴在一起。
那只蜗牛他觉得有点像自己。
很傻，很笨，又很慢。缩在沉重的壳里好像刀枪不入，可那层保护其实薄得像纱。
那只豹子……
他抬起眼望向黄少天，目光凝在了对方指尖。
那只好看的手指与喻文州期盼的方向背道而驰。在即将抵达的时候，黄少天顿了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急速转向勾起了另一只。
“谢了队长，我发现你人品和眼光都挺好。你看这个小蜗牛，我赌五毛宋晓那小子绝对抓不到。”黄少天飞快地说着，公仔在他手上打着转，“寓意也不错，虽然慢了一点，不过总能到达。”
喻文州笑了笑，把小豹子收进了背包里。他想也许是自己的表情有了裂痕，或者是感情实在太过强烈，还是被黄少天猜到了他想要的。
可他又想也许黄少天只是单纯地照顾他的情绪，决计不会猜到他压在水面下的那个念头。
话到唇边，变成了若无其事的谈天。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告白只停留在他的想象里。他不敢失去，只好激流勇退。
喻文州安慰自己，至少他们可以一辈子亲密无间，做一世老友。
这年冬天的时候他忽然想吃樱桃。
周围的小店里都下了架，他懒得网购，又不想跑太远，只好作罢。
樱桃很甜。
不过很快，也就过季了。
——
大家先看看原定结局，是悬而未决的求不得。
想想罢了，难得糊涂，难得快活
下章最終回